| 巴黎一千零一夜 - 拉麵店的女老闆 |
還在唸書的時候,一位台灣朋友帶我去吃一家拉麵店。小店剛開,一位師傅在迎著路邊的櫥窗後現場拉麵,一坨麵糰在他手上一分為二、二又變成四,麵糰越來越細,最後變成麵條。這像神奇魔法一樣的拉麵技術,讓法國人好奇的佇足觀看。
朋友推薦他們的老鴨湯麵,溫州口味的湯頭濃郁,但我這個地道的台灣人和台灣味,吃起來實在不太習慣。雖然離我當時的住家不遠,但也沒再當回頭客。
生完孩子不久,我拿著醫師的處方籤,到我以前住家附近的復健師工作室做產後復健。一週三次,我又回到學生時期住的街廓,找熟悉的復健師。每次療程我都會約中午前,復健後自己在外放風用餐。某次經過拉麵店,想到帶我去吃麵的老朋友,就再進去。只是這次不點老鴨湯麵,而是點了一碗紅燒牛肉麵。
溫州口味的紅燒牛肉麵吃起來還不錯,畢竟台北的紅燒牛肉麵也是百家爭鳴,沒有一種代表性的味道,後來我就常常去吃牛肉麵。一個人獨食,選在靠吧台的單人座。
一個人的時候,觀察力最強也最敏銳。我發現這家拉麵館的生意很不錯,中午忙起來時,只見女老闆一人三頭六臂的,招呼客人、使喚員工、打包外賣、還會幫忙收拾碗筷和煮麵。
你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人,他們反應極快、記憶力又好,像台灣早餐店的老闆娘,可以同時點餐、收銀、準備三明治、接外賣電話,還可以同時擦桌椅,像八爪魚一樣,一次做好多事、應付好多人。
這家拉麵店的溫州女老闆就是這樣,身材嬌小但是八面玲瓏還說得一口流利法語,忙起來的時候有種一夫當關的氣質。不過不忙的時候,她最大的樂趣就是逗弄店裡年輕英俊的「帥小伙」。
女老闆總會請一個年輕英俊的店員,每個店員剛來的時候,都會受到女老闆的一陣吹捧。店裡沒客人的時候,就更是肆無忌憚的問這些男員工一些私人的問題。我常常低頭吃著香辣噴火的牛肉麵,聽著女老闆的調戲般的問題,有種閱讀中國民間小說的感覺。
不過年輕英俊的小鮮肉可能在逗弄時很有趣,但店裡忙的時候,反應不夠快、不夠機靈的,久了之後女老闆就看不上眼了,態度就從原先的追捧逗弄,變成嫌棄鄙視,最後就被女老闆給炒了。而年輕英俊又反應機靈,在調戲過後發現有女朋友沒戲唱的,也一樣獲得炒魷魚的命運。
幾年間這樣的戲碼在拉麵店不斷上演,我是個食客、也是個觀眾,來這裡吃麵還默默看戲好不愉快。直到幾年前,女老闆總算請到一位年輕英俊、反應機靈還能跟她合拍的「帥小伙」之後,這個拉麵店裡的男主人位置才定了下來。
這位年輕的男性跟女老闆一樣,可以同時應付很多事情,客人、電話、煮麵、結帳、收拾⋯⋯還可以同時跟女老闆打情罵俏。
這麼多年過去了,這個「帥小伙」在封城時是女老闆留下來的唯一助手。反正餐廳只能外帶,不用收拾上菜,二個八爪魚就能應付店裡所有外帶的單子。
今天中午經過,我買了外帶有感,所以寫下這個八爪魚女老闆的故事。女老闆在事業中求愛情,抓到了如意郎君,還開了一家分店,強啊!